一片片的平矮屋舍中阵阵炊烟升起,空气中微微有柴火的味道。
刚靠近家门口,就听到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传来。
“老柱头,我说了半天,你他娘的听懂了么?”
“这......”一个愁苦的声音应道:“二爷,能否同李员外商量则个,宽限一月!”
这是李神奇主人家的老柱头,大壮的爹,今年已年近六十。
李神奇悄悄溜进门,找个角落趴下。
小院中背对着门站着三个脏兮兮的人,同样的衣着邋遢和蓬头垢面,正是镇上的泼皮李二赖子和他两个兄弟。
“放屁!”
李二癞子瞪起三角眼,一脸凶恶地吼道:“这家宽限一月,那家宽限半年,李员外家喝西北风去?”
“你这老儿,莫要给脸不要脸!”
旁边泼皮恶狠狠帮腔道:“就是三天,一两银子,少一个铜子也不行!”
还一人却笑嘻嘻道:“没钱也行,便将你家鸭鹅抵债,今日便可两清!”
三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李神奇转头看看愁眉苦脸的老柱头,旁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一脸气愤,那是小柱子。
这户人家不错,收留大黄狗两年了,老狗一直心存感激。
去年冬天李大壮不慎落湖,受了风寒,回来几天就死了。
为办丧事将家中仅有的三亩水田卖给了本镇大户李员外,媳妇也改嫁了。
家里只剩下爷孙二人和一条狗相依为命,生活艰难,靠着河中打渔和放鸭为生。
爷爷老柱头湖里捕鱼,不到十岁的孙子小柱子也帮着爷爷照料着家里三十几只鸭子和一些鹅。
这些鸭鹅都养了三四年,早已养熟,清早由李神奇领着到镇边上的湖里自行吃小鱼小虾,到晌午小柱子去唤一声便会跟着回来。
爷孙两人生活艰难。
过年时老柱头生病卧床,家中衣食便无着落,向李员外家借了300文钱。
看来李员外雇佣了三个泼皮来讨债,听到一两银子的还款额,李神奇心里稍微一算,忍不住啐了一口。
“特么的万恶的高利贷啊!”
才半年过去,利滚利要还一两银子,整整翻了三倍有余。
男孩小柱子已愤愤不平地尖声叫道:“借了300文,怎地要还一两?”
李二癞子冷哼一声,单手拿出一张纸,大声道:“字据在此,白纸黑字难道还想抵赖?”
“月息二成,半年归还!”
“今日拿钱出来是896文,宽限三日,再加100文,凑个整不就是一两银子?”
老柱头看李二声音越来越响,怕吓到孙子,赶紧将小柱子护在身后,咬牙道:“账是没错,那就三日后还钱。”
“哼!”李二收起借据,朝自己两个帮闲兄弟使个眼色。
两人一左一右朝鸭舌和鹅舍走去,片刻功夫各自手里提着不断挣扎的一鸭一鹅回来。
“答应还钱了,如何还拿我家鸭鹅?”小柱子急红了眼,不断地试图挣脱爷爷的手,就要扑上来。
“谁叫你家装聋作哑,时候到了也不吱声还钱,害我大哥跑一趟,当然要收些许跑腿钱!”
一个帮闲紧走几步,过来作势要踹。
老柱头连忙拉着孙子后退几步,摆摆手让他们快走,小柱子犹自不停怒骂。
“咣当”一声,三人骂骂咧咧地鱼贯而出,不断晃悠的两扇门仿佛随时要倒下来一般。
“爷爷!”小柱子一把抱住老柱头,放声大哭起来:“我们哪里还得起一两?”
“辛苦几月,如今家里只存下500文。”
“唉,总有办法,先吃饭吧!”
老头安慰一句,慢吞吞走过去关好门,去厨房里取来两碗粥放在院子里破桌子上,又拿来一个咸蛋。
爷孙两个坐在桌旁,满脸苦涩地开始吃早饭。
“咸鱼和鸭蛋都收拾好了么?”老头拿起半个咸蛋,把蛋黄拨拉到孙子盛粥的碗里。
“收拾好了。”
孙子乖巧地握住爷爷的筷子,把爷爷的手推回去:“够了,爷爷年纪大了,爷爷多吃。”
“爷爷吃不下,你长身子。”
说着,老柱头手又移了回来,把剩下点咸蛋黄都剔出来,又把金黄色的鸭蛋油一滴滴地滴在孙子碗里。
“爷爷,不会真的要卖掉我家鸭鹅还钱吧。”小柱子看着远处的鹅舍,又转头看看鸭舌,泪水顺着眼圈儿打转。
“唉。”老柱头长叹一声:“要是这三日打鱼没有好收获,也只能如此了。”
“我不许!我不许卖掉大灰大白他们!”小柱子“啪”地放下筷子,哇哇大哭。
老柱头无言以对,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
“阿西吧!”
“好可怜的一家!比我前世还惨一点!”
大黄狗李神奇默然看着伤心的爷孙俩,感受着体内寥寥无几的生机,盘算着既然自己撑不过明天,该怎么帮他们一把。
“这世界特么的能让我换魂的坏人实在太多了!”
“一个个都像前世旧社会电影里出来的周扒皮和黄世仁,我特么好想咬死他们!”
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都充满了一种使命感。
“你们这些大男人可以漠视、可以摸鱼,可以装傻、可以无视,可以忍耐,可以堕落!”
“可以假装问题不存在。”
“但我不可以!即便老子只是条狗。”
这里欠教训的人太多,你们不去。
“我去!”李神奇咬紧了牙。
祖孙二人吃完饭,收拾妥当,提着两个沉重的篮子和两个小马扎走出了家门,转身要锁门。
李神奇奋力站起来,调动体内残存的精力,走到门口,冲着转身的两人摇动一下尾巴。
“大黄,你别去了,在家歇着吧。”小柱子看着老狗也跟出来,把篮子放地上,蹲下摸摸狗头。
“呜!”李神奇有气无力地嘟哝一声,抬头定定地看着老柱头。
“唉,让它去吧,跟着人,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天,留在家兴许今天就没了。”老柱头叹口气。
小柱子难过地点点头,又爱怜地摸摸狗头。
两人锁好门,大黄狗慢慢跟在身后。
穿过胡同,转过几个弯,就到了三十里铺的大街上,路上已有不少行色匆匆的人,个个提着篮子或者背着竹筐——都是急着去摆摊占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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